尝试报复社会,不吃刀子的妹子们注意避雷
需要注意的二设:没有守望先锋背景,没有半藏杀源氏的事,但依然保有基本设定,麦克雷是一位优秀的美国特工,安吉拉是和岛田家族有联系的顶级医生,大概算是岛田家的客人
总之ooc和bug满天飞,自己也圆不回来了【土下座.jpg
*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对于半机械人来说,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苍茫茫的水雾。
忘记了名字,自己的名字,某人的名字,亲人的名字,忘记了从哪里来,究竟走了多久,遇见过谁,太阳落下了几次,月亮又升起了几次。
只是坚信着没有走错,这条道路上并没有错误。
所以不曾踏偏。
*
■■■■■死了。
拥有深棕色的双眼,深棕色发丝,深棕色的马靴的家伙,他的名字是……
■无■法■回■忆■
在某个下午,他替我挡了一刀——很干脆,凶狠,用尽了一切的一刀。
血喷洒出来的时候,像是大丽花的盛开。
我要救他啊。
我要救他啊。
我要救他啊……
博士。
于是怒吼着,拉扯垂在额上的头发。
痛苦又不甘。
可以的,既然■■的时空装置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么总有一天,你也能够靠着某样东西回到过去,去救他,去改变已经无法改变的一切,或许在多年以后的未来,但也不会太远。
她说。
她是谁。
我不记得了。
“我要怎么才能撑到那一天?”
“让你的身体不再是人类。”她说,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可你真是个偏执狂啊。”
*
这就是仅剩的回忆了,与在时间里浸泡的情绪一同刻进灵魂里,完好无损的只剩下那些不甘,痛楚,强烈的愿望,爱着■■■■■的感情。
它们是支柱,是落在汽车引擎里的汽油,机械表里的齿轮,支撑着半机械人不断地行走,行走,行走的东西。
*
交好的科研人员打来电话通告半机械人能改变时空的成果已经诞生的那晚,半机械人正在慕尼黑看望一位旧友,于是他们找了家老旧的咖啡馆相对而坐,半机械人点了杯冰牛奶,他也不喝,只是用吸管不断地搅动乳白色的液体,盯着里头的气泡浮起又破碎。
“我等到啦。”他轻轻说。
落座在他对面的老人笑着,用温和又慈祥的目光看着他——那已经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皮肤有点像老杨树的树皮。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半机械人比划着,他想了想,又放矮了些,放到桌子下边,“……不对,只有这么点,我遇见你外祖父的时候,他也是个留着鼻涕的臭小鬼。”
冰牛奶里被搅出的泡泡一层盖着一层。
“有时候总忍不住想,即使是上帝也会很健忘吧,因为他总是活着,年复一年。”
“你只有一次机会。”
半机械人点点头,意示已经听见年迈的科研者的话了。
“你永远回不来了,到死去的那一刻,你都只能留在那里。”
“可是我为什么要回来呢?”他笑起来,“好好保重。”
然后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那个樱花铺满了石阶的地方,左边是一家拉面馆,右边是卖鲷鱼烧的小摊贩,地上的青砖一行有十七块。
钟声被敲响的时候,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护送着他们的主人——把色泽最纯正的黑色长发用旧布绳束起来的岛田少爷穿过整个花村。
半机械人靠在墙边,那位少爷隔着人群远远地望了他一眼,目光落下又滑走,看一个陌生人的目光。
仅此而已。
*
那是不是很痛苦的事?
走过熟悉的街道,看到熟悉的人们,熟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只有你自己不是。
*
时间不多了,还剩下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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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机械人找了家酒吧歇脚,他记不起在自己还是个人的时候,是不是曾喜欢在这流连,只是因为觉得熟悉,所以进来了。
他坐在最角落的皮沙发上发呆,一个聚光灯照不到的座位。
直到某个男人从视野中经过,半机械人才猛然回过神来。
某个拥有棕色的发丝,棕色的马靴,口袋里藏着一支不大的左轮手枪的年轻男人。
半机械人睁大了双眼,被埋葬的记忆缓慢地死而复生,他无法自控地开始拼命擦掉覆盖着这个男人名字的,岁月留下的污垢。
“杰……杰……”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杰……西……杰……麦……克雷……”
男人回过头看向他,取下嘴里的雪茄,他的双眼像热巧克力糖浆一样浓郁,嘴角柔软又锋利。
“你在叫我?”他问。
那一刻半机械人想要拥抱他,想要亲吻他,想要大声地哭泣,想要和他做/爱,想要无数遍地重复“我爱你”,说到喉咙干哑,心脏发疼。
最后半机械人看着他,只是安静地,无声地看着他而已。
男人打量着半机械人,从荧光绿的目槽一直打量到脚踝,他不敢置信地舔了舔上牙床的牙槽。
“嗨,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在某个地点,某个时间。”
半机械人沉默地摇摇头。
“是么?这样啊。”男人饶有兴致地在他身边坐下,“那么,你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字的?”
“岛田家的二少爷提起过你,一并提起的还有他家的猫。”
“你认识他?我是说,源氏。你是他的朋友?”
半机械人不置可否。
“那还真奇怪,那位小少爷分明是相当厌恶智械的。”杰西.麦克雷微微眯起眼睛,他警惕起来,对着这个半机械人露出不可见的,尖利的獠牙和爪子。
可很快男人的神经就松懈下去,他收起敌意,用力地吸了一大口雪茄。
“算了。”麦克雷说。
“为什么?”半机械人却追问他。
“你不会真的骗我的,这是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男人呼出烟雾,它们像孩子画在牛皮纸上的墨圈,歪歪扭扭,“会在意这个味道么?源氏就不大能习惯。”
“不会。”
“我还有点时间,来聊些什么吧。”
“你想要聊什么?”
“那么,源氏还跟你说过其他什么关于我的话么?比如说,‘杰西.麦克雷是镶嵌在我心脏上的一颗子弹头’,诸如此类。”接着他稍作补充,“不要撒谎。”
这个二十出头,却成熟得仿佛接近四十的牛仔咳了一声,现在他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心翼翼期待着糖果的孩子,连耳根都有些发烫。
“你是真的很喜欢岛田源氏啊。”半机械人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聚光灯交错又分开,分开又交错。
“你这答非所问的家伙,”男人看了眼腕表,把还剩下一大半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我想我爱他。”
杰西.麦克雷站起来,逆着人群迎向酒吧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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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仔和岛田源氏交换了一个拥抱。
今天的源氏心情很好,他总是保持笑意,露出左侧牙床上那颗尖尖的虎牙,眉眼弯起,铅灰色的瞳孔里流淌着细碎的光。
“你在这等了多久,牛仔。”源氏问他,同时转过身把整张的一千日元放在吧台上,“一杯德式瓦伦丁黑啤,要大杯的玻璃杯。”
然后他和麦克雷自来熟地挑好了座位和下酒的三色饭团,在热烘烘的酒吧里等一杯加了冰的啤酒,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酒端上来的时候牛仔眼疾手快地在源氏碰到杯柄前把它抢了过来,接着一股脑咕噜噜就灌下了一半。
满怀期待的小少爷傻了。
“杰西?!你在干什么!”他扑过去,几乎整个人挂在了麦克雷身上,伸长手臂要抢回自己的东西。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麦克雷义正言辞。
“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才从我哥手里逃出来的!”小少爷使劲地把牛仔的袖子往回扯,“至少让我试试味道!”
“试试味道?”牛仔挑眉。
然后他极快地低下头吻在了男孩的唇上,舌尖微微探进去,与源氏的舌尖相碰,最后趁着源氏呆若木鸡,红色从颈根迅速蔓延在整张脸上的功夫,把啤酒一饮而尽。
“味道怎样?”麦克雷轻轻笑起来,继而放声大笑。
“不要生气,宝贝,”他把还没回过神的源氏拉下圆凳,望向一个聚光灯照不到的角落,“我刚才可在这里碰到了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
牛仔愣住了。
剩下的话被他咽回喉咙里。
那个角落空无一人,只剩下摆在桌面上,用来饮用啤酒的大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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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下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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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机械人试图尽早察觉藏在牛仔身边的定时炸弹,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已,跟在杰西.麦克雷身边,在他无法察觉的阴影下行动,找出带有恶意的人,加以防备。
可是这项计划并不顺利。
他已经不记得当初那场意外的具体情况了,也不记得“那个人”的容貌。并非是没有在意外发生后记录下来,而是记忆断片。
关于那件事的所有过程和细节,都被看不见的手搅碎,混乱不堪。
所以只有在事情发生前将“那个人”当场格杀,能做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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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下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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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醉了,牛仔帽盖住了大半张脸,满身都是酒气。
因为喝醉了,所以不能置之不理。
半机械人把杰西.麦克雷架在肩上,半撑半拖着拉出酒吧。
“是你?啊……我记得你。”牛仔吃力地睁开眼,盯着他的面甲无声地笑。
“怎么醉倒在这里?”半机械人把他往上抬了抬。
“这是个秘密,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其他人,”麦克雷凑到他耳边,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我把我的甜心从他那个啰嗦又古板的老哥那里抢过来啦,我们周末要到关西的温泉旅馆赏雪。”
“所以我开了两大瓶大阪烧酒来庆祝!”然后他猛地拍打半机械人的肩,很是豪爽。
“哦。”
杰西.麦克雷对他的单音很有些不满,他眯起眼睛摆了好一会儿的脸色,最后抬起手拍了拍半机械人的脑袋。
“别哭啦。”他说。
半机械人愣了愣,他停下脚步,确认自己并没有任何异常,也不曾向麦克雷流露过丝毫消极的情绪,能够活到他这个年纪,即使是蜉蝣生物也该懂得怎么把自己密封起来了。
“你喝醉了,我没有哭。”
“怎么会,明明一直在哭,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麦克雷的手滑到他的左胸上,他顺势给了半机械人一个拥抱,掌心滚烫的温度几乎要透过金属钻进心脏里,“有个孩子藏在这里嚎啕大哭。”
半机械人把完全醉过去的麦克雷放好在出租屋的床上,替他脱掉外套,脱掉鞋和袜子,用沾了温水的毛巾给他擦脸,拿了床被子将他盖好,顺便烧了解酒茶放在床头柜上,最后把脱下的衣物折好。
就是在这时半机械人发现了藏在外套内侧口袋里的东西,那摸起来就像是个方方正正的小石头。
他犹豫了会儿,拿出那东西——一个青色的天鹅绒材质的小盒子,扎着灰丝带,打开后躺在里边的是两枚款式相同的戒指,分别在内圈刻上了“Jesse Mccree”和“Shimada Genji”。
半机械人的手指有些发颤,他大口地呼吸,心脏像被谁攥住的气球,疼得难受。
他把那枚刻有“Jesse Mccree”的戒指戴在了中指上,取下面甲,轻柔地吻着上边星辰一般的白钻。
然后把一切恢复原状,丝带也扎成没打开之前的样子,最后再次放回外套的内侧口袋里。
“放心吧,”半机械人抚过天鹅绒厚重的质感,“他会很喜欢的。”
雪在深夜的时候落下,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它们飘落在窗台上,白色覆盖了夜景。
半机械人俯下身去,吻了杰西.麦克雷,可他不能吵醒牛仔,落下的只是比暮春的风更柔和轻盈的亲吻。
最后他靠着床头,无声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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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下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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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
今晚是平安夜,人们张灯结彩,彻夜不眠。
源氏在夜里十一点十五分溜出花村,跑向杰西.麦克雷暖气供应不足的出租屋。
半机械人藏在楼顶的阴影下,看着他们拥抱和亲吻,牛仔拢起源氏的手,朝着被冻红的指尖呵气,然后肩挨着肩,互相推搡着走进出租屋里。
半机械人翻身跃下地面。
他到达花村的时候,花村正掘地三尺地找他们的二少爷。
半机械人在花村门外的松树后待了一会儿,很没有悬念地看到岛田半藏黑着脸走进了街道上一家老旧的茶居里。
兄长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在那儿点一杯热抹茶和戚风蛋糕。他是知道的。
“请问,”半机械人敲了敲一家小商铺的柜台,“有纸和笔么?”
岛田半藏等到了他的夜宵,一份撒满可可粉的蛋糕,一杯热得烫手的茶。
老板把它们摆好后恭敬地退下,再替岛田家少爷放下隔间的竹帘。
半藏端起茶,却在竹制杯垫里摸到了被小刀裁过的纸片的边缘。
那是很熟悉的笔迹,有点歪斜,总是把弯绕得很大。
“哥哥,对不起,别生气啦。”这么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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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多年前,又或许是很多年后的事。
男人垂垂老矣,漆黑的长发已经全数花白,他靠在床头,半机械人陪在他的床边,给他削苹果。
“还要走下去?”一辈子都不擅长言辞的男人问他。
“嗯。”半机械人把削好的苹果切成片,码在盘子里,“要打成汁么?”
“打吧,”他又问,“源氏,你会不会觉得……很孤独?”
半机械人沉默下去,他看着码好的苹果,却又像透过那些看向很远的地方,最后他轻轻地笑了。
“不会啊,只是会觉得稍微有些冷而已。”
“是么?”男人像要休息似的闭上双眼。
“我去打果汁了。”
“好。”他点点头。
可是等到半机械人把果汁捧进来时,年老的男人已经死去了。
床头柜上放着纸片,和来不及盖上的马克笔,笔锋依然刀子一样的锐利。
走下去吧。他说。走下去吧,哥哥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像是祝福,又像是承诺。
半机械人送走了最后一个他生命里重要的人,从那以后,再没有故人的消息传来,也再不会有。
于是他去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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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田半藏从茶居出来时,撞上了一直站在门外的半机械人,他皱了皱眉,警惕而又防备,却因为心情不错没有做些什么。
“你最好不要在这片土地上停留太久,”他压低声音,“这里并不欢迎智械。”
然后他越过了半机械人。
半机械人抬起头,雪一粒一粒地从深蓝色的天空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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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半机械人还是回到了他待了好几天的,能够看到杰西.麦克雷的出租屋的阴影下,他盘腿坐在那里,像是老僧入定。
窗帘没有拉上,麦克雷和源氏穿着同款的,印有柯基犬的睡衣,他们在摆圣诞树,给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挂上彩灯,检查过几天去温泉旅馆要用到的东西。
街道上无数的人放声大笑,广场上巨大的pvc米奇转动着,音响里在播放Marry Chrismas。
雪缓慢地覆盖了半机械人的头顶,双肩,叠起的腿。
牛仔打开了巨大的荧屏,挑了最新款的《超级马里奥》游戏牒塞进dvd里,开了两大瓶气泡酒,把所有的零食倒进木盆,一切就绪后他和源氏挨在一起开始热火朝天地对战。
可是两个人的注意力没多久就从游戏转移到彼此身上,他们再次拥抱,热吻,有人关掉了荧屏,暖气被调得更高。
落下的雪包裹了半机械人的每一寸皮肤,现在他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无意堆在屋檐上的雪堆。
“你会不会觉得很孤独? ”
“不会的,只是稍微有些冷而已。 ”
凌晨就要到来,这个雪堆始终不曾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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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今天开始,也将在今天结束,耶稣在这一日诞生,圣母玛利亚唱颂赞美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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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麦克雷把红色羊绒围巾的一头挂在源氏身上,一头绕着自己的颈项,远远看上去那就像牵在他们俩之间的红线。
半机械人正处在山脚的树林里,保持着与他们相距不远,却又绝不会被轻易发现的距离,他的手死死摁着刀柄,注意力保持在最高点,边反复查看储存在机械身体内部的资料,边一遍又一遍地围绕着旅馆的四周走动。
他没有任何可以依凭的记忆,不知道行凶者的长相,不知道袭击会从何处而来,就算是意外发生的时间,也仅仅只有推断出来的范围而已。
而现在,挂钟里的时针与秒针就要踏入那个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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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源氏把围巾解开抱在怀里,“要出去看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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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仔和岛田家的小少爷走出了旅馆,爬上了山顶。
然后在某种无法言明的巧合与巧合的折叠下,源氏从坐在石凳上的杰西.麦克雷身边走远了些,接着他看见了那具银白色的身体,青绿色的目槽,就是电光火石的那一刻,铅灰的瞳孔与铅灰的瞳孔隔着面甲四目交汇,岛田源氏与岛田源氏相遇。
于是半机械人身上的线路开始发生莫名的崩坏,电流噼里啪啦地在血管和神经里窜动,他痛得几乎要喊出声来,摇摇晃晃地后退,藏到更深的阴影下。源氏也跪了下去,死死摁住脑袋——充斥着旧电视损坏时满屏的黑白雪花的脑袋,冷汗从额上渗出,下唇被咬破,满是鲜血。
失败了。
半机械人做出判断。
已经失败了,他这个状态,无法保证能百分之百地扭转既定的事实。
尽管杰西.麦克雷,这个很大程度上无论面对谁都能够自保和脱身的,优秀的美国特工一定会为了保护倒下的岛田源氏而被拖累。
该死,可是为什么,可是凭什么。
是啊,还不至于,还不至于到了无法回旋的地步。
半机械人的刀刃指向了青色头发的小少爷。
如果没法让两个人都能平安无事,如果必须要有谁死去的话,那就让岛田源氏去死,换杰西.麦克雷活下来。
这至少是他作为岛田源氏所认可的最差的结局。
只有这几秒,杰西.麦克雷无法立即抽枪和反应的这几秒,机会仅此一次。
我的一生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尘埃落定。
所以忍受着剧痛微微俯下身,每条神经都拉紧,绷直,然后跃了出去,比切断水流的匕首更迅疾,向着岛田源氏挥剑。
那一剑干脆,凶狠,赌上了长达数百年的岁月,血喷洒出来的时候,像是大丽花的盛开。
至少坚信着没有走错,这条道路上并没有错误,所以不曾踏偏。
是么?
牛仔的半个身体被劈开,可即使如此,他的双腿依然坚如磐石,护着身后的源氏。
这个男人在最后一刻快得胜过了一个磨砺了数百年,拥有几乎非人的速度的武士。
我啊,走的是一条对的道路。
是么?
是么?
真的是这样么?
半机械人松开手,他缓慢地,缓慢地后退,看着手上粘稠的鲜红色,浑身发颤,喉咙里发出损坏的鼓风机一样的杂音。
双眼发红的源氏站了起来,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撑起身体,拔出放在口袋里的小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上牙与下牙发出咬合的“咯咯”响。
男孩第一刀劈向半机械人的双臂,那双满是鲜血的,银白色的双臂被斩断,落在长着杂草的土地上,露出噼里啪啦作响的电线,源氏发出虎豹一样的怒吼,第二刀劈开他的胸甲,第三刀划开他的颈项,第四刀刺入他的心脏。
真是奇怪的天气,预报里明明没有报道,按理说也不该,可是冬季的倾盆大雨落了下来,打在地面时让人想起贝多芬的《哀格蒙特》。
源氏把自己的毛衣脱下来,用力撕成布条为牛仔包扎,他忍受着头部的剧痛,仅凭着本能想要留住杰西.麦克雷的生命,抓牢那些从指缝间漏出的,无可挽留的细沙。
他摸出手机,打给救护中心,或是他的兄长,最后摇摇晃晃地扶着麦克雷下山。
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发丝乱七八糟地覆盖在额头上。
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半机械人沿着树干滑落,他看见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青色天鹅绒盒子摔在了地面,可已经被踩进泥土里。
他就要死了,从灵魂最深处开始坍塌,崩溃,破碎成再也没法拼合起来的粉末。
铅灰色的双眼在面甲后闭上,疲倦像山一样压下来,藤蔓在伤口处生根发芽,它们将会慢慢涌出,缠绕起半机械人的身体,金黄色的花在枝桠上盛开。
用不了多久,爬到山上赏雪赏樱的人们就会在这棵大树下发现一块被藤蔓与花朵覆盖的白色石头,有着鲜血与铁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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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故事不会结束,永远不会。
“可以的,既然莉娜的时空装置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么总有一天,你也能够靠着某样东西回到过去,去救他,去改变已经无法改变的一切, ”安吉拉.齐格勒拥抱痛苦的岛田源氏,像母亲抱着她的孩子,“或许在多年以后的未来,但也不会太远。 ”
“我要怎么才能撑到那一天?”
“让你的身体不再是人类。”她说,轻轻地抚摸着岛田源氏的额头,“可你真是个偏执狂啊。”
半机械人踏上了那条道路,相信着自己并没有走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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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源: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接吻也好,拥抱也好,还是喜欢上那家伙也好
机械源:为什么会这样呢......第一次再见到喜欢的人,又有了能改变一切的机会。两种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听着白色相簿码的字,码完后不知不觉地白了起来